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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今天人在南港。





我猜每一個人應該都有一個自己的避世之地吧。我媽媽很喜歡去北投,在公用泡腳池泡腳、到那間很美的圖書館借書。我爸喜歡去故宮,看書法展。我妹喜歡去國圖讀書,短暫的離開撈叨的家。朋友有的喜歡進戲院看戲、去永春站的咖啡店、或是就在台電大樓的貓咖吸貓。對我而言能讓我逃離的地方每一次都不太一樣,我的避世之地。你應該也知道這種意思?有時候會很想躲在房間裡什麼都不做,但有時候連在房間裡,你都會覺得那個空間容不下你,因為書桌、床、甚至是一扇門,都提醒著你,「快點,別忘記要面對這個世界。」所以得跑,得搭上捷運、火車,到一個我跟他不熟、他也不熟我的區域。





合理的解釋就是,在困頓煩躁之時,換個環境可以讓我們整理心情、重新充電、重新出發。但是真的有所謂的「充電」這件事嗎?又或著,我們有沒有辦法真的在被生活打擊後,一次又一次的振作?好像就是這樣的情緒,拖著我,讓我不想看那個從上上禮拜四就落在那邊的人生。我不知道在我振作後,是下一秒?還是下一週?又會出現把我打離生活正軌的事情,而我又要花多少時間重新開始?我有辦法一次又一次的救起自己嗎?





跟我比較熟的人就會知道,我從九歲之後就很少有覺得真的很快樂的時刻。可能是因為生過病之後,家裡不會把我當正常人,我在外面卻又要同時把自己裝的很正常。然後爸媽還是很常在吵架時把我們捲進去,儘管嘴巴上說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。很多事情讓我太早就覺得世界很爛,我會嫉妒沒有這麽多爛事的同學。我會覺得為什麼非得是我得承受這些?家暴、精神虐待、爛身體、甚至是得靠著醫生老爸人脈才救得回來的人生。所以有時候覺得世界很爛,為什麼痛苦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?而我必須心甘情願地接受一切?就因為我的命是被「撿回來的」?或是我有義務要好好活著?即使很累也應該把這些當成歷練接受?我沒辦法選擇啊,我唯一選擇過的好像是繼續想辦法活著?





去年2020我記得我在我的日記裡寫這是我久久以來,第一次由衷的感到快樂。那時候我平日自己住在外面,假日才回家。我覺得我好像終於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,然後有幾個很棒的朋友。然後現在又再一次,發現我身體不如我想像中的好,家裡狀況也不是我以為的那樣。我以為我好像想通了一些事,但可能還是沒有吧。





好像我們會渴望穩定?還有控制的能力。但是事實就是沒有辦法,即使有,也很少很少。





我試著勸父母分開,他們不會聽。我試著不理他們的壓力努力往上爬,但是我還是被影響,讀得很爛,折衷選了一個不會害我被打死的科系。搬出去還是被訓斥自己在浪費錢,說了自己有在賺錢甚至又會被打。我想好好生活,但是我一直被往下拖(,然而我還是一直在試著拯救自己?那我可不可以不要救自己?)。





我告訴很多人我很冷酷無情、自私自利,那是因為我的家人在生氣時會這樣說我。我也承認,我近期表現得非常討人厭,讓大家也都一起討厭我,試著合理化「我不應該存在」的事實。如果身邊的人發生什麼事,我好像很難真心的「安慰他」,因為大家都告訴我這叫做養分,不要把折磨看作折磨。但最可怕的是,就算我已經這麼的糟,還是有好多的人會聽我說話,我也還是很想聽人說話。





就算人與人的感覺幾乎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,但是因為give a damn所以花時間在一個人身邊。像這樣將生活偶爾仰賴於人與人的互動上會不會很愚蠢呢?自從若凡告訴我小王子裡面狐狸的故事後,我好像就一直受惠於人際關係,也很難再當一個很冷的人。





所以為什麼世界要這樣對我忽冷忽熱啊!?你的consistency呢?這一個當下,我的哲理可能就是那句非常矛盾的話:宇宙的真理就是沒有真理。明明我們就非常的不定,為什麼大家非要製造出一種非黑即白的錯覺?痛苦、快樂、悲傷、無感這些情緒其實始終存在,只是因為大腦懶惰時會選一個最強烈的感受,告訴你:「我現在很想放棄。」





我來南港是因為,來這裡讓我有「自由」的錯覺吧。以前國中時,舅舅舅媽一家會在假日帶我和我妹來附近吃飯,我可以短暫的感受一下,在一個有愛與支持的家庭中長大可能會是什麼樣子。高中社團在車站後面的公園宣幹,好像有種自己成長了的錯覺,因為成為團體的一部分嗎。高三有一次假日我又被罵到被趕出門,我自己在車站邊哭邊讀指考,我在ig上發了文,有很多人安慰我然後我哭得更慘,還有一個朋友本來要來找我。上大學前有時會經過這邊去東湖學開車。在中研院打工雖然不用去中研院,但我兩次報到都跑來南港車站轉公車。後來大學一次家裡吵架我又跑來這邊讀書,還有朋友陪我度過一整天。





可能因為這裡的記憶很少,所以我暫時不害怕南港會評斷我此時此刻為什麼出現在這裡。





南港車站的大玻璃窗讓這個即使是陰雨綿綿的建築物有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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